飞扬的诗意——评夏圣修诗集《雪是冬天的勋章》

文 / 李毅然

近期读北京出版社出版的夏圣修诗集《雪是冬天的勋章》，我努力走近这位16岁少年诗人辛勤笔耕的诗歌园地，认真揣摩并聆听他成长的心声。这本诗集收录了夏圣修从2013年到2022年创作的179首诗歌，是作者近十年诗歌写作的缩影和结晶。透过《春天是一只哈巴狗》《 爸爸是个魔法师》《弯月》《剪纸》四部分内容，可以看到一个少年儿童眼中的世界以及他与这个世界的真切对话，其中的每一首小诗，都散发出雪花般漫天飞扬的诗意，既充盈着童年及少年时期的生活气息与生命内涵，又洋溢着少儿写作与诗性抒情的鲜明特色，不失为新时代少儿诗歌写作的一部优秀作品。

诗歌贵在情真，最美的诗意应闪烁着精神之光。夏圣修在构建诗的内容和意境的过程中，能够以自身的生命经历和情感体验作为诗句的基座，将天真的心性和比较娴熟的修辞意识相统一，倾情诉说对亲情的守护、对大自然的关注、对世界的某些理性思考等等，比较成功地勾勒出新时代少年儿童的精神世界及心灵轨迹，使得一个内心丰富、情感饱满、个性鲜明的少儿形象跃然纸上。

在夏圣修的诗集中，父母成为作品中代表浓浓亲情的重要符号，被反复深情地抒写，如《妈妈的伤口》《爱》《变形金刚》《魔法师》《虽败犹荣》等。在《妈妈的伤口》中，作者把母亲比作被时间“大啃特啃”的奶酪，时间“将她的容貌叼走了/只留下一个个空虚的洞”，但“它给妈妈留下一份礼物/妈妈打开一看/竟是一个男孩/这个男孩就是我/她竭尽心力地培养我/用我的成长/愈合了岁月带给她的伤口”，这是孩子对母爱最纯真的赞美，显得格外动人。作者把爱的心声也传递给了父亲，他把父亲比作无所不能的变形金刚，“我摔倒时/他会变成大象扶我起来/我累了时/他会变成沙发供我休息……/我受伤时，他会变成医生对我嘘寒问暖/我难过时，他会变成天使来安慰我”（《变形金刚》），呈现出父爱力量的无穷无尽。显然，作者把亲情和爱的体悟表达得淋漓尽致，充分印证了“爱是从幼年到老年的人生主题，也是文学所要表达的永恒主题”，自然会令读者产生共鸣共情。

除却亲情，夏圣修还能够从多角度、细致入微地描写眼中的景致，充溢着迥异于成年人的趣味及思绪，特别是很多司空见惯的生活图景读来却令人耳目一新，这说明他擅长发挥少儿纯真的天性，在同自然与生活的接触中引导自我用第三只“诗眼”看世界，使潜藏的诗性得到天然、生动的发挥，形成清新活泼的诗意、童趣盎然的图画。于是，我们便在《清晨》中，看到作者把清晨变成了“一根绳子”，表明“一头拴着月亮/一头拴着太阳/他们在跳绳”。这种富于想象而诗化的语言风格，从一开始就确定了童趣和美感的基调，不仅令作者内心的情感随着文字活跃起来，还给读者带来一番别致又畅快的诗意享受。更富趣味的是，作者在《春天是一只哈巴狗》一诗中，把春天幻化成“一只谁都可以认领的哈巴狗”，形容“它的尾巴是湖边的狗尾巴花/它的叫声是冰破裂的声音/它的舌头是暖乎乎的太阳光/它的毛是许多小草/它的四肢是粗壮的大树”，如此惟妙惟肖地描绘了孩子眼中的春天，以感情与形象的结合构成朝气蓬勃的意境，以创造性的想象力成功地诠释了春天的生机盎然，呈现出独树一帜的童稚与优美。另外，我们还在《经石峪》中，知道了“经石峪的字很大/它们都写在泰山的山谷”，发现“有的字没了/原来被一个叫时间的小坏蛋/用橡皮偷偷摸摸地擦掉了”。这般别俱一格的诗意表达，自然会令人在心底产生神往，想去观赏中国现存规模最大的佛经摩崖刻石，一睹《金刚经》的千年风采。

难能可贵的是，夏圣修的一些诗歌并未局限在人及事物的表象之上，而是呈现出独特的诗意表达及深刻内涵。如“枪是人养的野兽/却常常作为杀戮的工具/死在枪口下的人不计其数/借用世界枪王的一句话/枪是无罪的/有罪的是扣动板机的人”（《枪》）。从一位少儿的诗歌里出现这种正义感十足的表达，其间隐含着世界需要和平友爱的呼唤，这无疑是弥足珍贵的。又如，“假如我是一朵荷花/我会穿上绿色的短裙/用一根直直的吸管/喝池塘里的清水/和小鱼在水底玩捉迷藏/和蜻蜓在空中追逐/我虽然出自黑黑的淤泥，但我仍然能开出美丽芳香的花”（《假如我是一朵荷花》）。寥寥数语，一个和谐宽容、圣洁高尚的少儿形象跃然纸上，生动地传达出作者内心的善良愿望和美好追求。

与此同时，作者还将写作目光聚焦于所喜爱的野生动物，把这类由少儿天性所引发的特殊思考反映于作品。在《天鹅》一诗中，作者不由惋惜和憾叹，“本该在蓝蓝的天空中自由飞翔/可它却被我们剪去了羽毛/只能像不会飞的鸭子一样/在公园里/摇摇晃晃地走路”。《动物园》更是字字入心，在作者眼中，“动物园/是动物界最大的阴谋”，原本站在笼前观赏动物的人类，反倒成为宠中动物眼中的观赏对象，继而生发出“人类建造了一座座囚笼/将自己供给动物欣赏”的反讽意味。以上两首诗的思考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皆带有比较明显的批评及反思，这种敢于发出自己声音的创作勇气，鲜明地体现出少儿自我意识的成长，使创作风格产生一种更加独特的鲜明印记。从这个意义上讲，作者对于诗歌写作的思想深度和审美意涵有着比较清晰的认知及理性思考。

另外，夏圣修擅长体现精力充沛、构思精巧甚至是神游万里的写作特点。如《草原》写出了一个少年的意气风发，作者“骑在棕色的马上/马跑在绿色的草上/我想穿越到汉朝/跟匈奴大战一场/结果/我成了草原的国王”，小男子汉的气息迎面扑来，呈现出一种少儿诗歌的神奇魅力及余味无穷。当作者迎接即将到来的青春时，他的内心同样洋溢着男子汉的壮志凌云，通过腊梅“只等待某一刻的突围/缓缓流出”、迎春花“张开温暖的怀抱/热切欢迎春天的到来”、荷花“出淤泥而不染的高贵与优雅/濯清涟而不妖的平和与自然”、菊花“谁说秋天的花就只有凋零的份儿/让我来证明给你们看”，突出了四种花卉的象征意义，蕴含着作者不负青春、不负韶华的理想与志向，表达了对人生充满美好的憧憬，正如诗中所写：“我对我的青春说/我准备好了……/在未来的时光中/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可见，作者在实现创作风格、叙事技巧等方面不断成熟的过程中，力求寻找到成长阶段的正确价值导向。“少年强，则中国强”，应是作者所铭记所表达的真实内涵，也是当代众多少年的志向所在。

读完这部诗集可以看到，一个小诗人把成长的足迹留在了诗行间。“眼中有景，心中有情”，夏圣修仿佛想把自然界的事物都容纳到诗意表达的范畴内，努力将心中的情和意化作常见的景和物，让它们共同承载起内心那份纯真的情感和缤纷的梦想，唤起更多的审美感动。记得有人说过：“爱写诗的孩子，会像星星一样发光。”愿诗歌的星辉，照亮夏圣修前进的人生，走向逐渐成熟而又开阔的美好未来。

作者简介：

李毅然，女，山东日照人，毕业于上海青年管理干部学院。现从事企业管理工作。坚持业余文学创作与文学批评，鲁迅文学院山东作家培训班学员，获第六届日照文艺奖（文艺评论奖）。作品见诸《人民日报》《文艺报》《百家评论》《大众日报》《山东商报》等报刊。创作完成长篇小说《闪光的高原》，即将由山东文艺出版社出版。